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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評《箭藝與禪心》:連攝影大師「布列松」都買單的禪學小書!

《箭藝與禪心》

《箭藝與禪心》

不到200頁的禪學小書,竟然改變攝影大師布列松的世界觀!這本《箭藝與禪心》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,連布列松都買單?

近期,心靈工坊重新出版《箭藝與禪心》(原書名,箭術與禪心),是從德國哲學家海瑞格(Eugen Herrigel)的視野,帶領讀者更深入了解以日本佛學/禪學為基底的日常實踐「箭藝」,進一步點出禪心的本質是無我、放下我執,且無目的性的追求。但怎麼又是禪學、又是箭藝的?

禪,只有透過日常實踐才能正確理解!

這也是作者海瑞格的疑問,當初他醉心於神祕主義的玄學,剛好有機會可以到日本東北大學執教,它想一探究竟日本「禪」的奧妙,卻頻頻吃閉門羹。再者禪是「不立文字」,具體來說就是不以特定經典、論書為本,反對任何知性思辨上的教導。

唯有透過日常實踐的修行之道,才得以正確理解禪。「不如你先學習一項和禪相關的日本藝術」海瑞格的朋友建議。他立馬拜「弓聖」阿波研造(Kenzo Awa)為師、學習箭術。

妻子古思悌則學習花道與繪畫。主要日本藝術活動,包含箭術、繪畫、茶道,以及花道等,都具備共同的根本:佛教。

在這裡作者所談的是,與日常直接體驗相關-佛教中的禪宗。全書猶如海瑞格學習箭術的獨角戲,偶爾師父串場出現提點幾句。他歷經六年時間,並從拉弓、放箭逐步訓練,不斷經驗師父口中「箭術的大道(Great Doctrine)」,雖有極為不同的說法。而根據大道,它是射手和自身的戰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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射中靶心,需要「無所求的等待」!

在達到根本上「無目的性」的精神(心靈化)後,箭會在張力最大時放出。此時,人需要「無所求的等待」。不是你控制箭,而是箭道在引導你。概念相似於道元禪師《學道用心集》指出初學佛道須注意兩種態度:我來動法「我轉法」、法來動我「法轉我」之道有相似之處。

這兩種態度決定學道者能否正確理解佛道,而同樣也可放在本書中理解學習箭術的過程。「我轉法」當我來動法的時候,是我強法弱。以實證/知性思辨的方式,來掌握這個世界的存在者(佛法)的態度。存在的真相隨之受到遮蔽與侷限,道元稱為「迷」。

海瑞格逐步從拉弓到放箭的訓練裡,得重新學習調節呼吸,並在精神上達到放鬆狀態。他花最長時間在放箭訓練上,「停留在弓最大張力狀態,放箭!」師父再三強調。但他的拇指仍會帶有意識地用力,無法在最大張力狀態放箭。過度用力放箭,不僅使得手部和身體晃動,也會讓箭顫動而射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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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要思索你該怎麼做,不要考慮如何完成它。」師父一再提醒他。禪需要摒棄知性層面的思索,更著重在日常性的實踐,才得以真正理解禪。也就是道元所說達到法強我弱的「法轉我」境界,即是「參禪」,而「參禪即是身心脫落」的境界,又是每個個人通過自己的實踐所體驗的事態。

當然,《箭藝與禪心》全書是以實踐/修行者的角色來敘述,不會枯燥無聊,在閱讀的過程中,能夠一起和作者體驗學習箭術的過程。如果有興趣的讀者想要從日本哲學、佛學,以及心理學的觀點,來理解身體與心靈的理論,就無法迴避當代日本最具代表性的哲學家湯淺泰雄。

湯淺泰雄:東方式的實踐是「朝向自己的心靈的內部」!

「其(湯淺泰雄)身體論與氣論的主張,相當能夠表達東方思想的一個側面,非常值得我們的注意。」湯淺泰雄重要著作《身體論》譯注者、國立清華大學哲學所教授黃文宏說道。

湯淺在第二章<修行與身體>定義東方思想重要的特色­「修行」,意味著以自己的精神或是人格的向上與發展為目標的實踐的訓練。真正對哲學的認識透過自身身體的實踐、體會才得以領悟的。

呼應《箭藝與禪心》中師父不斷和海瑞格所說的,「箭術並非一種運動,或是可以藉由肌肉來控制的活動。它是一門藝術、宗教儀式,用來心靈訓練的方式。」東方式的身體訓練則是種「實踐」,湯淺也區分「東方式的實踐」和西方哲學中的實踐(praxis)兩種意涵。認為分別可對應內向的實踐、外向的實踐。東方式的實踐,是內向的實踐,也是《箭藝與禪心》所圍繞的核心。

其概念是「朝向自己的心靈的內部」的實踐,是自我朝向自我的內部而去、指向真正的自我,實踐「無我的我」。內向的實踐,著重在從真理的探求到人格的完成。實踐「無我的我」,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我,能夠「以眼聽音,以耳識物」,呼應德國哲學家胡賽爾於1907年中《現象學的觀念》所言「讓直觀的眼睛來說話」。

觀看的眼睛是深入自己的心靈的內部,反求諸己式的實踐。不同於外向的實踐是「朝向外界事物」的實踐,著重於「自我與外在世界」的關係。

【向內觀看的實踐哲學,也很常用在冥想訓練中。可進一步參考:練習正念10分鐘!讓你在防疫期間找回平靜、不焦慮

參考資料